John | 曲

Reflection in Transition

致初生十日的小鱼

曲政 / 2018-06-11


小鱼:

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!

我是你的爸爸,我叫曲政。你的妈妈给你起的小名叫小鱼,因为你在妈妈肚子里一开始的动作就像是吐泡泡。你的大名也是两个字,叫曲瑜。瑜是周瑜的瑜,瑜伽的瑜,瑕不掩瑜的瑜。

图1:小鱼十日照 图1:小鱼十日照

你也许会好奇,我为什么要写这封信呢?因为你的妈妈在忙着喂奶和吸奶,而我这个爸爸,既不上班,也不干家务,只想一直抱着你跳舞,又被两位老妈妈往外赶。所以在这里弄几行虚头巴脑的文字,聊表一个爸爸的心意。

另外,我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理由:

我是一个独生子,虽然有很多姐姐,但是我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是怎样长大的。所以,我希望小鱼你能多和爸爸讲讲你成长的感受,作为引导或交换,我也会讲我的困惑和想法。在我的梦想里,有这样一对父女:

中学放学很晚,我开车去接你。车里放着披头士的摇滚,我们都没有听。你在副驾驶位上,脱了黑皮鞋,盘起了腿,半侧着身,给我讲今天戏剧社里的事情。你的好朋友自荐主演被否决,老师说她缺乏灵性,你不知道要不要找老师谈一下。我呢,我只是笑,我把车开得慢慢地。下车之后,我们手牵着手走回家,你突然安静了一阵,然后对我说:“开心麻花的表演很好看,表情好传神。”因为你在我们约定的那本书里发现了400块,买到了靠前一点的座位。

小鱼,我能得到你的信任吗?我敢不敢让自己的样子影响你?

也许有一天,你会用你的方式,告诉我不该接妈妈生气的那句话;告诉我新音乐里也有怀旧感;告诉我,你有一个不成功,但是最可爱的老爸。

外国人挂在嘴边上的三个字我说不出,上面就是我表达“稀罕你”的方式。

很老土,是吧?

对了,我应该先向你介绍一下咱们的家人。

你的爸爸很懦弱,不敢在单位里拼搏奋斗,去年裸辞回家,自命为学生了。暂且不谈他。

勇敢的是你的妈妈。

图2:妈妈和哥哥的一瞬间 图2:妈妈和哥哥的一瞬间

爸爸可能是个“作死”的人,而你妈妈竟然敢给他生二胎。你哥哥在你出生之前两个月开始,每天晚上缠着妈妈给他读书,三天两头折腾到十一二点。你爸爸偶尔从床上爬起来与你哥哥战斗,往往两败俱伤——爸爸被划花脸,哥哥哭精神了。

小鱼,你出生之后,看到妈妈床头的标示牌了吗?VBAC-Very Brave And Calm,学术称谓是“剖宫产后阴道分娩”。妈妈肚子上有伤疤,那里的子宫厚度只有1~3毫米,风险告知书上说:请签署同意手术声明,因为分娩过程中一旦子宫破裂,胎儿立即死亡,手术抢救产妇。妈妈怕怕的,但是妈妈的VBAC门诊不是白看的,妈妈的孕产瑜伽从未缺课,妈妈每天半个苹果半个香蕉也不是白控制的。大夫和妈妈,都为了你顺利降生,尽力做好了准备。这不是,妈妈保持勇敢和镇定,你也自然地出来了。

辛苦的是你的家家。

图3:家家(外婆)的变化 图3:家家(外婆)的变化

家家第一次到上海旅游时,是个粗壮的农村妇女。葡萄哥出生时,她还是胖胖的圆脸,像某萍。而今三年多,家家越来越瘦,你看她都快成某冰冰了。你和葡萄确实能给她带来快乐,但是也许无法阻挡家家的消瘦。你外公如果还在世,不知道要怎么说。他们忙早忙晚一辈子,让三个子女都走出了这样的生活,却永远放不下对劳动的眷恋。家家爱葡萄哥和小鱼,家家也爱她的鱼塘呀。

伟大的是你的奶奶。

图4:奶奶的变化 图4:奶奶的变化

奶奶是个大美女,以至于我小时候怀疑挂历上的阿姨就是你奶奶。她年轻时跟着你爷爷享了十几年福,也跟他陪光了前半生积蓄。为了养家养儿子,奶奶一个人开公司。上水催款,唾面自干;装车发货,劳腿闪腰。十年的时间,奶奶挣出后半生的积蓄,帮助撑起咱们现在的家。奶奶是小气,淘宝买到五块八毛钱还包邮的花镜,开心得不得了。奶奶也大气,给他丈夫和儿子钱,就是五位六位数。小鱼有个傻奶奶。

最后说回爸爸。因为你爸爸正在转弯,拐上一条少有人走的路。

从小我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,但不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。我是领导的好徒弟,同事的好哥们,但不是独当一面的特种兵。你的爸爸是个挺平常的人。

但是我有一个梦。在这个梦里,有很多巨人,他们有力量,称霸一方;也有很多精灵,他们有魔法,点石成金。我奔跑于两个阵营之中。巨人不大说话,把技艺演给我看,把树屋搭给我看。我点点头,摇摇尾巴,跑去精灵那里,汪汪汪地“如是我见”,请他们整理出来。写成的教科书,镶着金边,巨人们代代相传。

小鱼,我想在熟悉的领域做喜欢的事情。我有知识经验,不多,只有助于理解机械行业。我爱写写画画,不熟,专业作家和艺术家不弄的东西,我可以搞得有声有色。

小鱼,我积累的是经历和见识。我是机械设计出身,毕业以后做过无菌灌装机设计,电子自动机制造,在线测量机销售。这个间隔年里,我参加了新生大学的全栈营,学习互联网常识;我完成了麻省理工学院给本科生的慕课,理解计算机思维和Python编程语言;我在“得到”花园游玩良久,仰望到牛人怎么想,怎么写,怎么做。

小鱼,爸爸要下山了。图书馆里有拳谱剑招,但是没有江湖。爸爸要去求访老教授,老师父,拜访老同事,老领导,演两下拳脚,提两个问题,请他们指点我,帮助我理解这个江湖是怎么回事。他们说:门口的石狮子不亮堂了。我呢,我就说:这个我能洗,给我两周,我找人搞一下。洗好了,他们给我两个馒头。当然,没洗好的话,可能被打一顿,给撵了出去。

小鱼,请原谅爸爸的任性。我喜欢真实产出的感觉,也需要卖力换钱的底气。想不想听很多传奇故事?想不想见很多有趣人物?那就支持老爸吧。支持老爸和朋友们这种中年转型的尝试,我们或许能褪去铁锈,重新润滑,健康陪你走过七十年呢。

把油箱加满,把导航打开,把我们的车子开上西行之路。

小鱼,你才刚刚出生,爸爸就给你讲上这样一套话。有没有发现我交给你一个很酷的把柄?

好,爸爸先出门了!

祝小鱼

健康快乐长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

爸爸

2018-06-11 周一


原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“贝拉图” 致初生十日的小鱼